妈妈的观察记录第四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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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大城市的生活在此之前宝珍没想过，到了之后发现过去的生活才是现在不能想象的。如果不是应下了十二姐的承诺，她决不会上什幺夜校。太累了，实在太累了。她好比榨干净的甘蔗渣又喂给了骡子，骡子消化完后臭烘烘把她拉到地上。形容很恶心，却很贴切，宝珍疲累地用钥匙打开宿舍门。同住的工友姐妹们甜甜蜜蜜地霸着一台电话机，和男朋友打电话。

见宝珍连头发丝都挂上沉重，还同情地将买回的水果推向她，示意她吃点。她垂头看向筐里挂着水珠的果，又想起路过水果摊时苹果的价钱。羞涩又惆怅地摆手拒绝，拾起床头的毛巾就去洗澡了。淋浴间狭窄，转身就能碰到门。喷头只能出冷水，想洗个热乎的澡还得从外面用“热得快”烧，那卷曲的一段金属连着电线沉进水桶里，等水冒出热气再把“热得快”从水里拎出来。

宝珍在里面洗头，黏热的汗在肩背狂流，白色散发着浓烈香精味的泡沫从头顶滑到肩胛那，跟无色的汗混在一起。宝珍热得难受，眼睛前又满是泡沫，紧闭着眼都能从眼角感受到刺痒。手胡乱朝着前面的水管乱摸，草草扭到水龙头。“哗啦”一声激凉的冷水从钢管里冲出来，直直打在头皮上，那凉意让宝珍浑身一哆嗦。立马就瑟缩了一下，强忍着寒意冲了会冷水。等滑腻的泡沫混着汗液流进脚下的蹲坑，宝珍才觉得舒服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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