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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家后,卫寒疲累不堪,什幺也不想说,或许,亦是不愿面对今晚发生的一切,他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。
不知昏昏漠漠地睡到了什幺时候,他觉得全身酸痛,便醒了过来。上完厕所后觉得有些口渴,走到厨房,却见灯亮着,一个熟悉的身影落于其中。
宋玉群系着围裙,在里面忙得不可开交。卫寒揉了揉眼睛,有点怀疑是自己睡久了,出现幻觉,抑或是还在梦里。
灶上飘来一阵香味,暖融融的雾气让他懈怠了思考,倒真以为这是一场梦了。
宋玉群察觉到门口的人,转身对他笑了笑,继而担忧地问:“累吗?睡会儿再起来吃早饭?”
卫寒一动不动,只是呆呆愣愣地看着宋玉群。宋玉群便知道他没睡醒,关了火走过来,摸摸他的额头,又揉了揉他的头发。
“寒寒,别害怕。”
卫寒仰头看着他:“是不是因为我,我爸才......”
“不是。我问过医生了,这是因为叔叔平时生活习惯不好,情绪激动才导致的,和你没关系。”
卫寒似乎一时难以理解他的话,垂下头,仍然很低落的样子。
宋玉群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:“听我说,小寒,人的一生会发生很多很多意外,我们没办法全部预料和控制。命运擅长以各种方法捉弄人,可是你善良、坚强,你有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高贵灵魂,所以你理应得到命运最高的嘉奖。”
“可是我,我会吗?我太冲动了。我知道,是我搞砸了很多事。”
“会,相信我,寒寒。如果好运还没有来,我就永远陪你等。”
宋玉群轻轻抚过他额头的疤痕,当那双温热的手掌捧住他的脸,揉过他的眼角时,卫寒忽然双眼泛酸,热热地要流出泪来。
可是他不肯,他死要面子,不肯要别人看见他的脆弱。
他想把眼泪憋回去,可是宋玉群亲了亲他的额头,然后紧紧抱住了他。
“没事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眼泪再也止不住了,他伏在宋玉群肩上,无声地哭了出来。
这些天发生的事桩桩件件压在他身上,他已经撑到极限了。
而这,已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放纵和发泄。他的心暂时找到了一个巢穴,即使明天它就会变成泡沫消失,却也让他的伤口不再那幺痛了。
宋玉群安静地抱着他,时而拍打他的后背,时而轻抚他的头发。他爱这个人,爱他所有的坚强和倔强,又深深疼惜他的灵魂。他多希望这只受伤的小野兽能找到一隅安宁的乐土,即使到最后他身边那个人不是他。
不知过了多久,天光已大亮,房间内却拉着厚厚的帘子,一室幽暗。
卫寒已经不哭了,却不肯放开宋玉群,怕他看见自己哭过的样子。
于是宋玉群把他抱起来,卫寒难得没有反抗,被他抱进了卧室。
卫寒把脸埋进被子里,不想和宋玉群说话。可是宋玉群就在旁边坐着,还端了杯水让他喝。他气不过,这家伙在神气什幺?!
他生气地在心里骂他,可是没过多久,他自己也忘了骂,头昏昏的,很快又睡着了。
再醒来时,身边已经不见人了。他又躺了一会,才慢慢起来。到客厅才发现姚静也在。
“他去医院了。”
“我没找他!”
卫寒坐下来,连喝了两杯水,发现桌上还有盛好的莲子粥。
“怎幺做了这个?”他喝了几口,甜丝丝的,还不腻口。
“这也是他做的。”
“咳!”卫寒呛了一大口,赶紧喝了点水,“他做的?他会?”
“不会也可以学呀。小宋这个人确实挺聪明的,学啥都快。”
卫寒不知不觉把粥喝完了,放下碗说:“你怎幺又替他说话了?”
“我没替他说话呀。”姚静把卫忠义的衣服都叠好了,装进一个大袋子里,“你放心,妈谁也不偏向。你自己决定。”
卫寒:“……”
几天后,卫忠义也脱离了危险期。只不过医生说他这个情况很严重,瘫痪也有可能。这样一来,由医院看护,他倒是真的不能喝酒了,也不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。
王越和几天后才知道这件事,来医院看过两次,不巧都是碰上宋玉群,被挡了回去。卫寒收到王越和发的微信,才知道这件事,生气地骂宋玉群,“谁让你多管闲事的,你算什幺?!”
宋玉群真诚地道歉:“对不起,那我把他约过来,我们一起吃个饭?”
“算了!你也别在我家赖着了,你公司不开了?”
宋玉群说:“万事有小何呢,正好锻炼他一下。”
“宋玉群,我可没说要复合,别好像你是我男朋友一样。”
“那好吧。”
宋玉群真走了,第二天也没来。
卫寒以为他的热情过去了,心里告诉自己这应该是意料之中的,可心里竟是忍不住酸涩。
在病房,他正削着苹果发呆,隐约感到有个人在门口晃了一下。以为是哪个小护士,就不甚在意地低下头。过了一会儿,门口又晃了个人脸过去,卫寒擡头时又不见了。
卫寒低下头,那个人就躲在门后看,卫寒一擡头,又不见了。他低头,他看,他擡头,他又躲。
卫寒:“……”
卫寒起身走到门口,出去就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背对着他开溜。
“喂!”
那个人立刻停住了,好像做了很大的决定才慢慢扭过头来。
卫寒:“?”
女人脸不大,用方巾裹得严严实实,又戴了口罩和墨镜。
“你谁啊?”
“呃,我……我啊,我是,是这里的护工啊!”
“哈?”
“来照顾病患的啦!”
“我们家没请护工。”卫寒觉得还是不要和这个神经病女人多说了,转身要走,她赶紧拉住了卫寒的手。
“哎哎哎!我,我真的是!没骗你。哦对了,是宋总让我来的。”
“宋玉群?”
“嗯对啊对啊。你认识他,这就对了嘛!”
“他没和我说过啊。”
“怕你不同意嘛!”女人摇了摇他的手腕,撒娇似的请求他。
卫寒拉开她的手,转身进了病房。女人跟进去,卫寒也没拦她。
“你在削苹果啊,我来帮你!”
女人抢过水果刀,笨拙地砍了两下,苹果有一半掉进垃圾桶里了。
“……”
“这种刀啊……我第一次用。”她尴尬地笑了笑,又尝试削剩下那一半,突然叫唤一声,苹果连着刀都扔进了垃圾桶。
“哎呀,好疼!”手指绽开一个血口,她连忙捂住手。卫寒将她的手拉过来,撕了两张纸帮她按住止血,又摇铃叫护士过来。
她一边喊着疼,一边给自己的伤口呼气,看起来都快哭了。
卫寒将她的墨镜摘了,看清她的全脸时,忽然觉得好像在哪见过。
“你……”
“哎呀不好了不好了!要死要死!”她赶紧抽出手,用方巾裹住全脸,一溜烟地跑了。
卫寒:“??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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