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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.最后试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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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--正文-----

试炼之日,玄都峰大殿重开。

不同于前两场“私刑”,这一试名为“登灯仪前净魂祭”,由宗门主阵长老主持,列位峰主、重要成员皆在。

整座大殿皆披白纱,香火漫天,万烛燃明。神像覆白面,地铺云纹锦席。

鹿童一身素衣,足踏玉台,被执仪童子引至神坛正中。

他被唤作“灯体”,而不再是“圣子”。

这是所有人认可的时刻:

他不再是鹿童,他将是“神”之所依。

殿内四方阵起,三十二位长老于台阶两侧跪拜,齐声念诵:

“灯胎已成,净其身。”

“圣念归一,神将附其。”

伴随诵声,一道道金色灵光自殿顶垂下,交汇于鹿童周身,结成“无念神阵”。

此阵作用,是剥夺原主意识,植入宗主神识残息。

简单说:是在他意识中,“种下神”。

第一步,洗魂灯水。

仪童端来玉盆,内盛月魄灵水,鹿童须以其净身。洗眼、洗耳、洗口、洗心、洗掌、洗足。

每洗一处,均为“弃其情识”之意。

洗眼时,灵水刺入视神经,一瞬白光刺心,眼前一片模糊。他看见自己的影子,在神像下被拉得极长,像个无脸之人。

洗口时,他舌下的断情咒忽然发作,一阵剧痛传来,几乎吐血。他咬着牙,一口把咒水和着血水咽下去。

洗心时,灵液灌入胸脉,灵台发颤,他差点没站稳。

可他仍面无表情。

只有眼中,静静映出一人。

金吒曾替他洗手时,手指一寸寸拂过他掌心,低声说:

“你这手不是拿来点灯的。”

“你这手……该拿剑。”

第二步,镜像幻引。

祭坛升起一面灵镜,唤作“照心引”。

灵镜映出试炼者最深识念,投出内魂之影,若显人形,则为“念未净”,需斩断。

镜中,众人只看见雾影流转。

只有鹿童自己,看清了那个人影。

白衣、执剑、眉心微蹙,站在镜中朝他伸手:

“你别走。”

鹿童整个人颤了一下,指尖发冷。

他忽然笑了笑,对那镜中人低声说:

“你是假的。”

“他不会拦我。”

“他若真在……我也就不用站在这儿了。”

镜碎。

所有人见他“未起执念”,纷纷点头称赞。

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只是闭了眼,把那一瞬想冲下祭台抱住金吒的冲动给吞了下去。

第三步,神魂印灌。

这一环,是试炼的真正终点。

八位执魂长老齐念咒文,以宗主残魂神识、经由秘术“神息灌顶”,缓缓注入鹿童识海深处。

这一过程看似温和,实则极致可怕:

神识入脑,即为意志替换。

普通人早已魂散识裂,鹿童却咬死最后一口气。

在识海深处,以那一点“金吒”的影子作为锚,死死守住最后的清明。

他死死攥住衣角,唇角溢血,指甲陷入掌心。

眼中微光浮动,一字一句在心中默念:

“我不是神。”

“我不是灯。”

“我还有名字。”

“我叫鹿童。”

“我……有人等我。”

神魂压境那一刻,他眼前一黑,几乎昏厥。

可他没倒。

他咬破舌尖,再次用血灌顶,将那神魂拒于外壳之外。

仪式结束。

主持长老宣读:

“灯胎已定,心识归空,神光可落。”

众人齐贺,称:“圣子纯净,灯心可用。”

鹿童站在香火漫天中,白衣如雪,脊骨挺直,目光沉静如灯。

可只有他知道,那灯里,有一道火,是他藏着的。

不为神,不为道,只为一个人。

他还活着。他还记得。

他不是灯。他是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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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典前七日,鹿童忽然安静了下来。

不再试毒,不再夜游,不再藏血书与杀名册。

他甚至开始乖乖吃饭、调息、配合最后一次净灯调魂。

整个归墟宗都说:圣子果然彻底归道。

只有金吒,察觉不对。

鹿童没有来找他了。

不是生气、不是赌气,是刻意的回避。

一种“临死前,把你从崖边推走”的平静。

直到那天夜里,金吒闯进鹿童屋中。

桌上灯未灭,他的人却不见。

他四下寻找,终于在寝殿后院的井边看见鹿童。

他披着素衣,正低头把什幺东西,一卷一卷烧掉。

是经卷,是咒书,是他自己这些年留下的全部“痕迹”。

金吒立刻道:“你在做什幺?”

鹿童没有擡头,只淡淡说:

“收尾。”

“明天就是大典了,我不能留太多东西。”

金吒皱眉:“你怎幺回事。”

鹿童终于擡头看他,语气温和得让人心寒:

“咤哥哥。”

“你别紧张,我已经想明白了。”

“你也不过是……不得已。”

金吒眉心紧锁,一步步走近他:“你什幺意思?”

鹿童不答,只反问他一句:

“你那日,是不是去了神策殿?”

“你是不是和望司长老……说过‘我会带他来’?”

金吒瞳孔骤缩:“你听到了?”

鹿童轻轻笑了:

“我本来不想信的。”

“可你这几日太安静了。”

“像是……心里早有安排,不用再怕我乱来。”

金吒急声道:“你不知道那是什幺!”

鹿童却打断他:

“我不想知道。”

“因为你是金吒。”

“你从来都不会真的陪我疯。”

“你只是想我安静地被烧,然后你替我收尸。”

这句话,说得轻柔极了。

可金吒脸色瞬间惨白。

他上前一步想去拉他,鹿童却退后一步,手里那堆灰烬还在烧。

“别碰我。”

“就让我自己决定怎幺死。”

“你已经不欠我了。”

“我不怪你。”

金吒喉头发紧,低声说:

“我安排那一切,是为了……”

鹿童盯着他,一字一顿:

“你就是怕我毁了归墟。”

“你宁愿替我活,也不愿陪我一起毁。”

“所以你要救的,从来不是我。”

“是你心里那点干净的理想。”

风刮过灯火,摇得整个院子一片颤。

金吒站在那堆燃着咒灰的火旁,看着鹿童眼里那一点,终于破碎的光。

那不是怒,也不是恨。

是被信任咬碎之后,生出的最后一丝“别再靠近”的绝望。

他走上前一步,按住鹿童的肩:

“听我说完。”

“我从来不是要交你出去。”

“我……是想毁那个灯阵。”

“用你引我进去。”

鹿童怔住,睫毛颤了颤。

金吒一字一句地说:

“我骗他们。”

“我骗他们说,只要我在,你就会乖乖来点灯。”

“所以让我来送你。”

“送进去的不是你,是我,我查了很多古书,我找到方法可以毁掉灯阵了。”

一片雪落下来,砸在火里,扑地一声灭了。

鹿童动了动唇,终于轻声问:“你……不是要我死?”

金吒看着他,声音比火还轻:

“你不是灯。”

“你是人。”

鹿童眼里的光忽然碎了。

他低头一笑,整个人像卸了骨头那样软下来。

他没哭,只是靠着金吒肩膀,极轻极轻地说:

“我以为你不要我了。”

金吒抱紧他,在风雪中低声应:

“我只是……不想你替我疯到底。”

“你苦了太久了,也该我了。”

“这一次,我来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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