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生世世

-----正文-----

左慈向来记性不大好，东西方位记不住，不常用的法术记不住，零打碎敲的人名和诗句也记不住。他不甚怨恼，知道是仙人活得久，有些记忆本就是要给重要的东西腾位置。

即便随着时间流逝，那重要的东西，他也有些抓不住了。

偶尔梦中相见，隐约能瞧见一尾蓝裙。女孩闲闲散散，持笙在手，吹断断续续的小调。听到他来，朦朦胧胧地回头笑。

他在梦里是跑着过去的，喜悦得不得了。她叫他，说殿下可莫要跑了，刚养好些的病，哪里经得住疯呢。

左慈听了殿下的称呼，忽地就从梦里醒过来。

时间过去了太久，他对那女孩子的印象早已模糊，只能隐约记得少时偷偷溜去见她，每一次都欣喜又忐忑，兴奋到心揪起。对于病重的人类少年，属实是承担不起的情绪。

后来自己被废庶人，吞食灵胎终成仙。那时凡心未曾断尽，满心想着见她。

那是左慈第一次久视她的灵魂。

是千星流转，万艳争展，外廓微颤着，内里是生生不息的八千里浅红色长河，奔腾跳跃着，见到他，翻起一朵又一朵雪白的浪。他轻触她的指尖，能看见自己的内里和她的嵌合，像融为一体的云雾。方才恍然悟道，过往不明事理，只觉得与她无话不谈心有灵犀，原本该是她，本应如此。

三目闭合，再看，女孩的皮相已然枯槁灰败。只是依旧笑眯眯地，见是他来，摸了摸他的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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