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感

-----正文-----

母亲的眼神让周柏清感到难堪。他甚至觉得恐惧，不光自己变得像个怪物，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变了。妇人不知道他发现了，自以为毫无波澜地变换脸色，让自己在儿子面前也总是慈爱的，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会不爱他。

只是久病床前无孝子，反过来也是如此。即使是再反复告诉自己不会厌烦，该来的还是会来。

周母：算了，一会儿干脆就去洗澡吧，今天天气好，热水器里有水的。

周柏清当着母亲的面褪下浸湿的长裤和底裤，还有上衣，他整个人都裸露在对方面前。虽是母子，但年纪毕竟大了，不再是孩童时期那样天真，什幺都不懂。是个有理智的成年人，都晓得什幺是羞耻，什幺是避讳，可残缺不全的身体让他没有羞耻心，无法避讳，连成人的尊严也不是。

他闭着眼逃避，半干不湿的粗糙毛巾在他皮肤摩擦洁净，妇人佝偻着身躯，任劳任怨帮他。于是又要去收拾那一塌糊涂了的床铺，尿液浸湿了每一层床铺，这换洗的工作又是相当繁杂。她背对着儿子，偷偷按了按肋下发疼的地方。

周柏清落荒而逃。

热水器很老旧，还是用的太阳能烧水，容量小，又难烧，只有为数不多的晴天才能有澡洗，还得紧巴巴的，享受不了太多热水。以前周柏清说要给她换，她说一个人在家里，一天天也不是都出汗，隔天洗一次也够用——言外之意是说她在家孤单，等着人回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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