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声

-----正文-----

（一）

江南的春天太潮湿了。

钟楚河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床板一声轻微的响动，她手臂上的就突兀地立起一片细小的疙瘩，浑身打了个颤。

她刻意转过身去对着墙壁，一只手撑上去，抚摸着那一片雪白的凉意，半阖的眼睛睁开了。

白露的手沿着她有些汗湿的长头发抚上来，语气里的热气揿在钟楚河的耳廓，“小河，睡了吗？”

钟楚河缓缓闭上眼睛，她刻意摒着气，两腮热腾腾的。

白露的手握住了她的，“小河，没睡吧。”

钟楚河轻轻挣了挣，没费力地抽出手，她将膝盖曲起来抵着墙，手抱住自己的肩。

白露微不可查地笑了笑，声音压得很轻，雾一样缠来缠去，钟楚河陷在江南的雨里，浸得浑身冰凉，永远别想脱身了。

“小河，你为什幺喜欢女孩子啊？”

钟楚河缩了缩身子，半天才很轻地说，“我要睡觉了。”她这样说着，就紧闭上眼，抿着唇。

白露不喜欢钟楚河用这种坚硬的语气说话，她的嘴唇在依稀的月光下是巡回的固态，没有一点柔情蜜意的。

“喜欢女孩子很不好，小河。”白露嗓音突然变了调子，“这是犯罪。”

钟楚河的肩膀抖了抖，她侧过身来，露出一点白皙的侧脸，脖颈上倒映着窗帘上的花纹，大朵大朵的，有那幺点盛放的意思。她用枯萎的声音问，“我对谁犯罪了？”

月光如流水一般，流到白露面前，她就闻到了钟楚河眼泪的甜味，这是一种很冷很硬的味道，她伸出手，空空的掌心什幺也握不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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