鱼肉

-----正文-----

当时我小说看得太多，人见得太少，把世上的人大略分为两种，有文学理解能力的，和没有的。

舒毅被我归为后一种。

所以当我发现雷鸣办公室那一立柜的小说，我说：“雷鸣，你还看得懂这个？”

但是雷鸣只是过来看一眼我说的书，才说：“口气还挺大，不就是田纳西威廉姆斯吗？”

他挑了眉头看着我，好像才明白我的意思，“噢，无聊的大人不配明白，是这意思吧？”

我没吱声。

雷鸣就开始笑，把我的头发揉乱，坐了回去，没放在心上。

我有点不高兴。我比我的同龄人聪明多了，并不是小孩子，这个人既然也足够聪明，不应该认不出来。

在这个人面前，我拙劣的挑衅一一打了水漂，每次都是准备好的一拳出去，扑了个空，我自己不摔一跤就不错。我只好放弃惹怒此人并回家躺着的计划，任由雷鸣把我带到剧场四周。算了，我想反正他脾气这幺好，应该很好说话。

但是他把我带到台上的那天。打开灯光，忽然就不再是那副平和的表情了，眼神一变，鹰一样射过来，里面带着的审视让我不得不放弃懒散，挺直腰板，认真起来，否则就是在台上公然犯罪。他开始说话，说话的时候有一种极度的热烈和生动，这让他具有最充分的感染力，我见过很多人比他声音更浑厚、底气更充沛、甚至回音可以绕梁，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人可以这样坦率地流露自己的真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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