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梦初醒

-----正文-----

三十、

“去吧，见冬。”李雪说。

血，又是血，温热的液体裹了我一手。面前的人的身体随飞雪飘散，手上的触感渐渐远去，冰冷的血替代了它占据了我的手心。

大梦初醒。

景宁就是李雪。

李景宁是他尚在尘俗时的名字，后来成了他的剑名，也成了他的称号。我竟然忘了这个刻在心底的名字。

我大声喘息着，却还是没能呼出那一口郁结在心底的气。虬结的心沉坠地拉扯着，似乎要将我拽入深渊，拿尘土掩上。

我被无形的沉重压弯了腰，是在岸上徒劳张嘴的鱼，是从最深的梦魇里醒过来的人。

曾经听李雪讲过一个故事，说人间有痴情书生，妻子早逝，然而在妻子去世之后书生仍旧每天在妻子的卧房里说话，就像妻子一直都在一样。别人劝他节哀，他却说妻子在房间里和他说话，他不能不理她。世人只道他是发了疯。有一道人听说此事前来查探。他的妻子灵魂早已不在此地，入了轮回，这书生所谓的“亡妻仍活在世上”不过是他的经年妄想，一场遗憾的美梦罢了。修者叹这情可贵，但又不得不拉这年轻人回到现实，于是就给他造了梦境，让他得以夜夜与妻在梦里相见。

后世有修者将造梦之术加以研习，可作许多用处。现世工于此道的唯有二人，一是李雪，二便是杨误真。

方才桥上一场梦，是李雪给我的梦，在梦里的他，也大梦了一场。说来多幺可笑，他李雪是其中数一数二的好手，最后却也在这里摔了跟头，在梦里，让自己相信了离开他我才能解脱这样的说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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